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读博第三年很艰难?是的,大家都这么说:the third year slump

自打开始在美帝读博,头两年我是很开心的,直到第三年我才真正体会到艰难,顺便发现了一个事实,那就是,原来所有人都这么觉得! 顺手google了一下,发现竟然还有专业名词形容这个现象。大致读博士的人在拿到Offer的第一年还沉浸在兴奋中,走进科研新世界,在第二年开始慢慢上手,这些进步的成就感还能够维持一段时间,而到了第三年,压力逐渐盖过新鲜感和成就感,quit也最多发生在这个时间。 我刚刚过完第三年,也确实是挣扎着过来的,算是终于survive了,有些想法想跟即将成为科研萌新的同学们分享。  1. 为什么会有这个slump 从个人经验来看,产生third year slump的过程跟学习任何新知识技能的过程很相似。 比如当你开始学习钢琴,你满脑子幻想的大概是自己特别贵气的弹着世界名曲(uninformed optimism)。这种乐观的想象虽然看起来不切实际但非常实用,它会维持你的动机,你不断的对新技能好奇并练习。知道重复学到一两年你也许发现原来自己进展这么缓慢,逐渐的开始丧失乐观想象,开始进入负面的思索,觉得自己可能花个十年也做不到自己的目标,或者自己没有天分不适合这行(informed pessimism)。这可能离真相更近,但是这种负面的思考会让你失去行为动机。并且,哪有那么多天才,几十亿人,成为人才的人那么多,并不跟天分直接相关,真正的slump就来自于开始产生负面思考之后,没有改善行动,然后进入负面和没有行动的负反馈。 实现困难的目标或者深度习得一个技能都会经历这样一个过程,许多人在这个阶段放弃了,去做对于他而言更简单的事情,我猜这是为什么一些职业成就跟智力有正向关系,因为认知水平高,也许学习起来少费劲一些,更容易坚持通过这个slump。但其实人格研究里发现预测职业成就最明显的指标不是认知水平,而是人格里的尽责性,这个维度的代表性行为是坚持。所以,靠天分只能算听天由命,塑造自己撑过slump的能力,才是你今后不论做那个方向最后能成功的必备条件。 2. 这是个重建自信的过程,是危机也是机遇 在这个动机下降的过程中,会出现很多负面思考。比如自信下降,觉得是自己笨所以做不来。很多人都说读博士到毕业是自信摧毁重建的过程,其实这个道理可以放到任何困难的事情上。只是除了读博士,别的情景下你很容易换一条路子,而读博士的过程却是对同一个东西死磕到底,对这个科研的自信摧毁重建的过程。 这个时期,还可能产生很多对别人的敌意,因为负面情绪会使你对外界的感知带上负面滤镜,对别人的行为做有敌意的推测,并且很影响理性思考,很多仿佛看起来有有理有据的说法,换一个心情之后会觉得完全不一样了。比如,博士第三年的时候,骂老板骂的特别多。 我也是,也埋怨过老师。甚至开始打听业界是怎么回事,考虑是不是换个方向读,或者换导师和实验室的可能性。其实做做这些如果能缓和自己的焦虑情绪也不错,只是心底里知道自己是不舍得放弃的,做些别的努力如果能够维持住自己的动机水平,也是个办法。 其实这个阶段,撑过去很需要身边人的支持和过来人的指导,一旦开始闭门隔离,自己瞎想可能会玩完。有一位我老师手下毕业的学长告诉我,当时我跟你一样都这么觉得,但是四五年后发现其实导师是对的。于是,我被打了一波鸡血,又撑了两个月。这个撑指的是认认真真的做科研该做的工作,不会因为负面情绪停下来进入负循环。 3.你才刚刚开始 第三年的slump对我来说还意味着另一个事情,那就是我真的决定我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生活的很大一部分都是科研,成为这个金字塔门外敲门的一员,开始走一段很长很长的路。其实这个转变伴随着的是放弃很多其他的方向。创新性的科研工作,尤其是开始积累的阶段,需要长时间的投入积累,很难同时保证在另一个方向上的投入。想好了这一点,放弃了其他的东西,这条路刚刚开始。 本文源自微信公众号:LABcircle

美帝“禁足” 的三个月,我经历了什么

作者介绍 南开大学经济学、心理学双学位 􏰥􏰦􏱷􏱊􏰧􏰨􏱎􏱸􏰨􏰫􏰬香港中文大学经济学硕士 先就读于伊利诺伊香槟分校发展心理学博士,致力于研究13-18岁青少年时期父母教养方式,同伴关系对青少年情绪管理,学业成就的影响。 2020年3月16日-2020年6月11日,将近三个月的居家令,身体上我胖了5斤,心理上经历了很长的tunnel(黑暗的隧道),回头来看觉得需要记录一下,这三个月周围的世界不确定性日益增长,我们在时代的一粒灰下经历各不相同,看看艰难的人们, 我发现自己和周围世界的关系被放大了,意识到成年人的世界果真有说不出道不明的困难。写着写着,又断网了,最近经常全小区,甚至整个城镇断网,不知这次几个小时。 1.突然的隔绝,我以为自己还挺适应 我的隔离从春假开始,学校其实给的信号很模糊,只是说可能春假之后课程要变成线上了,那时候我抱着的想法是中国用了2-3月的时间就控制住了,按这个时间逻辑推,暑假肯定没问题。我心心念念着暑假回国,觉得暂时的隔离反而给了我更多的时间写论文,算数据。事实证明对于现实的积极偏见是非常有用的,我度过了非常有效率的一个月,完成了第一轮revise and resubmit(论文评审的修改和再提交环节)。 2.其实,我们都需要支持,陪伴和理解,记得发出求救信号 回头看,我在四月底和五月刚开始的时候出现了偏差。当时消息满天飞,美国的确诊案例忽然就超过了武汉,每天日新增超过2万,美股开始不断的熔断,断崖式下跌。 我自己的生活也压力剧增,之前老师没有做好转线上的准备,我们作为助教要帮着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,这个200多人的大课搬到线上包含了无数工作量。加上发展心理学课程本身要求繁多(5页的大纲里有三页讲评价体系,包括小考,课上活动,三次期中考试,一次期末考试,参加心理实验的额外分,写小论文的额外分),以及老师一贯的完美主义(字号,字体),我每天都在暴躁的边缘。 当我听到朋友飞机取消的时候,我大概开始意识到一个事实,这个疫情不会像国内一样结束了。从这时候开始,我其实每天都在跟压力和沮丧斗争,一方面文章进展非常慢,不断来回,一方面足够敏感,能照顾到我情绪变化的人都在国内。在那样的情况下,本来就高焦虑体质我就更焦虑了,我开始想万一感染了,医院会不会因为不是美国公民把我排到最底部的优先级;会不会就算治好了,也要背上数不清的医疗债务,毕竟留学生晕倒前嘱咐不要叫救护车的段子都听过。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个月一直到五月底,我变得易怒,而且因为坚持严格隔离,我跟室友开始有矛盾,情绪越来越不健康,那时,我想这个病毒真是摧毁一切。 3.不确定下,坚持工作,多做然后多想,切忌不做事呆着瞎想 后来,我搬家了。我没办法改变自己对于严格隔离的要求,而我之前的室友认为我过于严格了。为了感觉好一些,我不得不搬离了之前的公寓。虽然付着两边的房租,但慢慢的好多了。 情绪好起来之后,理性也慢慢回来了,既然环境逼我呆着,那就呆着好好做事,就算是慢一点,总会做出来的。就这么平均每天走100步以内,除了吃饭上厕所,我都在尽量的阅读,写作,算数据。做不出来 ,感觉糟糕的时候,我开始煲剧看综艺。我真觉得应该做个研究,你会发现女博士群体里爱看综艺追剧的人肯定非常多。我熬到了第二轮修改意见返回,除了闷头做事,我不再去怀疑自己的研究有没有意义这个想法。其实,情绪不好,压力太大的时候,我们控制不住自己活跃的脑子想东想西,不用怪自己,找方法让自己感觉好起来,开始做事,会好很多。 4.对朋友友善一些,也许是最后一面 整个5月我都忙着自己第一篇一作文章的修改和再提交,这周三刚刚收到被接收的消息。非常开心,我从未想过我有一天会真的实现自己的梦想,我梦想成为心理学家,但是刚刚从经济学硕士毕业转行读发展心理学博士的时候,我告诉自己做不到也没关系,只有做过才能不后悔。而现在,第三年结束,我开始在发展心理学的顶刊(developmental psychology)有自己的一作文章,我离梦想更近了。对于大牛来说,这不算什么,但对于我个人的人生路径来说,意义非凡。 回头看,在这三个月里,许多朋友经历了比我更艰难的时期,他们也还在坚持。有朋友的好友,在隔离期间因为见不到自己的心理医生,突然离世;也有朋友,家人在国内疾病末期,可是买不到机票回国,OPT签证也被卡住,同时面临博士毕业的压力;还有同学因为疫情,无法按既定计划做实验,毕业遥遥无期。我们都很艰难,都在坚持,对未来想的积极一点,因为我发现到最后,曾经打败过我的不是困难,而是在困难中我产生过的情绪和消极想法。如果我早一点明确发出求救信号,我相信我的朋友们会鼓励我,陪伴我,我能够更顺利的度过这样的时期。 目前的现状是,作为留学生群体的一部分,我们做不了什么决定,国内五个一政策,美国限制入境,川普一天一戏,我们能做的是呆住,坚持住,等待大选结束和疫情结束的那天,希望我下次在lab见到你是今年冬天,如果不行,我们明年夏天见。 本文源自微信公众号:LABcircle